王川

      宋徽宗赵估，是神宗的第十一子，他不仅在宋朝有名，即使在中国的整个历史上也很有  名，辉煌的北宋就是在他手中断送掉的，＂靖康耻“无人不知，无人不恨。

      他是个失国的昏君，但又是个文艺皇帝，从小就表现出对书画的爱好，当王子时所结交的都是当世的书画名家。他虽然贵为君王，书法和绘画的水平一点也不比他们差，尤其是他所独 擅的书法，在中国书坛上特立独行，个性迥然，足可以和苏、黄、米并肩，列入”宋四家”。如果不看赵估的皇帝身份，不论及他的政治作为，就凭他书画作品的个人风格来论，他在整个宋代的 书画史上也应该占有一席重要的位置，可以列入中国的艺术史中。

      赵估生于汴梁，在汴梁当皇帝，死在五国城，似乎一生都生活在北方，与镇江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赵估和镇江的关系还不是一点半点，而是相当密切。

      《宋史》中说，绍圣三年，十四岁的赵估被哥哥哲宗封为端王，命他任平江军和镇江军的节度使，把最富庶的苏南地区都交给他了，足见皇兄对他的信任和宠爱。《宋史·徽宗本记》中说他“出就傅＂，就是说到学校里去读书了。但没有提他是否外出”就藩"? "就藩”就是到他的封邑去驻着。宋时接受晚唐节度使们拥兵自垂、大闹藩镇割据的教训，不让节度使掌握兵权，诸 王们即使就籓，也不参与地方的军事和行政事务，所以，赵估领镇江军和平江军，虽然是军职， 但却和地方上没有关系，只是享受食邑而已。

      但他不可能与他两个庞大而富庶的封邑没有联系，或许有可能去视察过。

      直到绍圣五年，赵估被加封为司空，改为昭德和彰信军节度使，前后共三年。从十四岁到 十七岁，这时间不算长，然而却正是一位少年心智和生理发育的敏感时期。有宋人笔记说他的 书画在十六七岁时已经很有名了，这些才能应该就是在端王府中练就的。赵估一手瘦硬劲挺   的书法，号”瘦筋书”，又称“瘦金书”，天下独一，无人能肖。他有一幅流传至今的瘦金书《千字文》，是在二十二岁时所书，书体削金镂玉，已经俨然成家了。他也有多幅草书存世，最具黄庭坚的风格。

      蔡京的小儿子蔡倏在《铁围山丛谈》中写：

      国朝诸王弟多嗜富贵，独祜陵（赵估）在藩时玩好不凡，所事者惟笔研、丹青、图史、射御而已。当绍圣、元符间，年始十六七，于是盛名圣誉，布在人间，识者已疑其当璧矣。初与王晋卿侁（应为说）、宗室大年令稹往来。二人者，皆喜作文词，妙图画，而大年又善黄庭坚。故祜陵作庭 坚书体，后自成一法也。时亦就端邸内知客吴元瑜弄丹青。元瑜者，画学崔白，书学薛稷，而青于出蓝者也。后人不知，往往谓祜陵画本崔白，书学薛稷，凡斯失其源矣。

      赵估在端王府里接受书画教育，估计能和米苛间接有交往。因为米家与皇家的关系他是知道的，米苛的妈妈阎氏是赵估爸爸神宗的奶妈，驸马王洗是赵估的姑父，王洗与米苛的关系特别好，不可能不提及米苦，赵估更不可能没有乔过米苦的书法和绘画。早期他们是否有交往？这一方面的史料却是一点也无，我在镇江的地方史志中找不到一点赵估与米苛交往的记录，更没有关于端王府建在何处的记录，如果能够有，那应该是一场非常精彩的艺坛双雄会， 赵估和米苛的会面要提前好几年！米苛晚年被命为皇家的画学博士和书学博士，这是一项双料的重要任命，精通书画的赵估如果不认识米帝是不可能成就他的。

      有论者以为赵估会把端王府放在平江府，但北宋时平江府的地位不如镇江，我在苏州的志书上也没有找到端王府的记录。主要是后人因为赵估的误国，已经把他从历史上抹黑了，靖 康之变也把许多北宋的史料毁掉了。

      据此类推，赵估既能通过赵令穗和黄庭坚间接交往，也能通过王洗和赵令穗和米苦有间接交往，因为黄庭坚是和米苛齐名的。

      赵估最初师从端王府里的画师吴元瑜学花鸟画，从吴元瑜那里继承了崔臼的技法，在北  宋的花鸟界中卓然成家。但赵估也兼习人物和山水，那幅《文苑图》可能就出于他之手，传世的《虢国夫人游春图》等画也都是他的摹本，至于山水画也有传世，是一个多面手。他的这些特长在H    后建立皇家书画院时发挥了主导作用，甚至亲自教生员王希盂画《千里江山图》，给画家们作示范，倘若没有过硬的基本功那是不行的。

      现在提及北宋的书法，一般都是提“苏、黄、米、蔡”这四大家，其实如果要是论个人风格， 蔡襄和蔡京都不够显著，只有赵估合格，他和前三家是最具个人特点的，一看便知。任何艺术 都要讲个性，基本功再好，但写的是别人的字，没有形成自己的书体，没有独立成家，那也无 用。赵估没有被后人排入，可能一是因为他在政治上的声名影响了对他在艺术上的评价，二是 皇帝一般不屑和臣下排列在一起的。且不管书坛对瘦金书如何评价，单就这种书体在中国的   书史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一点来说，就足够了。后来秦桧奉他之命创造了仿宋体字，绝 大多数是吸收了瘦金书的成分改造的，到现在还在用。一个人以一种独特的书体而卓然于世， 天下传播，这就够了。而赵估的画，摆在北宋乃至中国的画坛上也毫不逊色，足以称一大家。误了他的，主要是他的荒淫失国。

      赵估当皇子的时候，排在第十一位，当皇帝本没有他什么份，只顾自己在端王府中作乐。只是哥哥哲宗突然去世，太后偏袒他，不顾大臣章悖的反对，把黄袍加之于身，成就了他的皇 帝梦。

      即位之后，赵估就把自己的兴趣放大了百万倍，成了一个职业书画家，业余皇帝。他本来就醉心千艺事，一旦登上九五，开始重用佞臣，信任奸贼，大肆挥霍起钱财来。经过历朝皇帝的积累，到了神宗时北宋王朝的财富已占当时世界总晕的百分之七十，全国积存的钱谷足够支   用二十年，东京已经成为世界第一的大都市。躺在这样一份无比丰厚的遗产上，他那轻桃的心 开始萌动了，他要竭尽天下之力来奉侍他一人。

      和其他皇帝不同的是，赵估是个艺术家，他最懂得艺术，具有很高的艺术品位，因此他的享受标准要远高于一般的皇帝，所耗的资财也要多得多。艺术品就是奢侈品，这是他一生之所 爱，一般的声色犬马、巡幸游乐对他来说已不足为奇，他要以自己独特的艺术之眼来享受其他 皇帝没有能够得到的亨受。

      他纵情所为，无所不用其极。但还是有所区别的，造瓷器、建宫殿、找石头和挖树木这些事，都可以交给童贯、蔡京和朱勤这些人去办，唯独书画这事要自己亲力亲为，因为这是他最 为自诩的特长，仵这方面最有天赋。

      赵估创办了书院和画院两个部门，任命米苛当博士，专职培训书法家和画家。但这皇家书法院和画院的院长实则上还是他，他在万忙之中还亲自教生员作画，不肯放弃业务工作。但是 他实在忙不过来，只有让米苛来任职，因为他还要做皇帝。

      赵估在崇宁二年正式设立画学，使绘画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成为正式学科，并成立了中  国历史上第一家宫廷画院，士子考中后分为＂士流”和“杂流”，学成后进入画院，授予画学正、 艺学持诏秪侯供奉和画学生等官职，成为国家公务员。

      或许是因为赵估领过镇江军的原因，他对镇江有感情，后来有儿件事都眷顾了镇江。

      赵估当了皇帝之后，于政和三年升润州为镇江府，镇江府之名，始现于史上，这可以看作是他对昔日封邑的一种报答。

      《嘉定镇江志》中称：

      润州旧号镇海军，宜改为镇江军。大观改元为浙西，望郡。大观元年尚书省因臣僚上言， 裁定浙西以杭州为帅府，润州为望郡，浙东以越州为帅府，明州为望郡。政和中，以徽宗潜邸升府。（有臣子上奏说）陛下以平江镇江两节度使出阁，望依平江府例改为府额。

      这位官员是当时的润州知府林成，他上了一个长长的表章，说明了要把镇江军改名为镇江府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这里是赵估当年的封邑所在，皇帝曾经待过的地方。

赵估也给他回复了，下诏说：

      以潜邸之旧，藩建大府之美号，……可升润州为镇江府。

      就是说，把润州升为镇江府，是他亲自批复的，同意改名升格。古时把皇帝的家称为“龙兴之地”，把他住过的地方称为＂潜邸"'赵估当然接受这个马屁，也就是说，把润州升格为镇江府，不是一般官员们定的，而是皇帝钦定的，这也可以算作他恋旧的一个表现。

      宋朝的几代皇帝都崇信道教，到了赵估时更甚，几乎达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在哲宗时， 有一位著名的道士叫刘混康，来自旬容茅山，是上清派二十五代祖师，号称“华阳先生”，名气满东南。王安石生了病，他的女婿蔡卞曾亲自到茅山向他求囡问术。传说一次哲宗的盂皇后误 吞了一根针在肚里，御医们束手尤策，请了刘混康来，画了一道符，孟皇后就把针吐了出来，哲宗为之惊服，称之为神人，赐号为“洞元通妙法师”，诏他到东京来，主持上清储祥宫。但刘混康 一意隐居修行，不愿入朝侍候在君王之侧，屡次辞求还山，哲宗便同意了，给他在茅山的观赐 名为元符观。

      赵估即位之后，闻知刘混康的名气，更加敬重，曾数次颁诏，召他入朝，请教养生不老之    法。“频年之间，数 承命 造 朝，召 入 宫 廷 ，燕 见 终S , 造膝所谈，多所谓妙理。“赵估称他“冲和养气，得其妙道，学术精深，博通奥旨。救危难以积善，观德业以养高。小大之事，常所访问，尽规 极虑，颇勤忠恪。济人利物，功莫大焉。”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不绝，有次一天之内就连写两通，《茅山志》中就收录有五十九通。

      赵估坚决要请刘混康来东京，刘混康本不想来朝，但却不过赵估的盛清邀请，只好前来， 住进赵估特意为他安排的住所，待之如上宾。每天向他问候，请教养生不死之法，索要神符，并主持刚装修好的上清储祥宫。

      但刘混康志在山水，无意于庙堂，两次来京后，都是住了一阵之后，坚决要还山，赵估眼看  留不住，只好同意他归去。赵估赐给他玉印，赐号为＂葆真观妙先生”，亲自书写了多部经卷赐他，把自己绘的元始天尊像和灵宝逍君的画像赐他，还有其它的珍物无数。赵估还继续给哲宗时在茅山上开建的元符观赐大量金财，允许“本宫所厥，亦可一一缕细开陈勹就是说，这座宫  所缺少的东西，你只要提出都可以全部满足。此宫历时两年半方建成，共有房屋四百多间，赵  估赐御书匾额“元符万宁”宫，还为每一座宫室新书了匾额，令当地官员派兵200 人前往洒扫、当仪仗。又封刘混康为“三茅君”，可谓尊崇倍至。赵估度刘混康的弟子十余人为道士，都赐以紫衣和法师名，又自作《庆成颂》和《归山诗》以赠之，还为茅山道观题书了颂词：

      道大无方，体用有常。以德则帝，以业而王。坐进此道，与道无极。神之听之，洽此万国。

      刘混康却不过赵估的如此盛情，在他再三的邀请下，第三次赴召出山，来到东京。赵估亲 自赴他住宿的上清储祥宫内新造的元符别观探望，两人互赠自书的《大洞经》。惜乎天不假以 年，神仙也有归山时，十天之后，刘混康竞然羽化升仙，一命呜呼了。

      赵估失去了一位道教的师傅和朋友，非常失落，特赠他以“太中大夫”之职，谥“静一＂，敕令他弟子扶柩还山，葬于叠玉峰下，在他的住所建藏真观以纪念，让他的弟子笣净之承袭其教。

      刘混康虽然和赵估的交往时间不久，但因为他，赵估和镇江产生了深厚的情结，之后的十数年里，他所做的一些事都和这种情结有关联。

      赵估极为宠信的道士还有一位林灵素。但这个林灵素和一心想归山的刘混康不同，他是   个大忽悠，《宋史》中都说他“善妖幻，往来淮、泗间，丐食僧寺，僧寺苦之”，是个到处骗饭吃，连   和尚都讨厌的混混。

      但是他有本事，一骗就骗到了赵估的头上，一见面就吹：“臣上知天宫，中识人间，下知地府。”又说：“天有九霄，而神霄为最高，其治曰府。神霄玉清王者，上帝之长子，主南方，号长生大帝君，陛下是也，既下降于世，其弟号青华帝君者，主东方，摄领之。已乃府仙卿曰褚慧，亦下  降佐帝君之治。”

      这一通无法验证的胡言，赵估居然就相信了，“帝心独喜其事，赐号通真达灵元妙先生，赏赉尤算勹宠信的结果就是在皇宫的旁边建了上清宝策宫，极为庞大奢侈，还修了秘密地道，直 通宫内。《宋史·徽宗本纪》中载：“政和六年，会道士于上清宝策宫。“让林灵素住在里面。

      不光是建宫，受林灵素的蛊惑，赵估下诏说：＂朕乃上帝元子，为太霄帝君，悯中华被金狄之教，遂恳上帝愿为人主。今天下归于正道，卿等可上表章，册朕为教主道君皇帝。止用于教 门。”还好，他还有点理智，还分得清宗教和世俗的区别，道君归道，皇帝归俗，没有将政教合林灵素满嘴跑火车不要紧，关键是有人相信他的这些胡话，赵估的脑子瓦特（坏）了，居然放出了更大的招数，他在宣和元年下诏，命把佛陀改称为大觉金仙、菩萨为大士、罗汉为尊者。和尚改称德士，一律留发，顶冠、执简，恢复他们的俗家姓氏。又改女冠称女道士，女尼称女德，  改佛寺为宫，改院为观。又命集天下道教事为纪志，修《道史》。

      这简直是一场“变佛为道”的宗教大改革，堪比历史上的”三武一宗灭法”。赵估本来已经在皇宫里建成了“玉清和阳宫”，又改名为“玉清神霄宫”，并诏令天下佛寺全部改称为“神霄玉  清万寿宫",《宋更徽宗本纪》中载：”改天下天宁万寿观为神霄玉清万寿宫”，由他亲自题匾分赐天下更换。第一座被赐匾的就是镇江金山寺，当时称为龙游寺，寺上宝塔的顶也被截掉， 改成了道阁。

      对于这件事，《嘉定镇江志》上记述得相当详细：

      政和四年七月乙未，诏天下悉立神霄玉清万寿宫。镇江府以金山龙游寺改建。漕臣詹度总视工事，徽宗亲书殿阁等十名赐之，为“天下神霄第一”。

      第二年，金山寺一位僧人头顶上长出一个长长的肉冠，上面还有须髯，端坐而化，朝廷知道了这异事，下诏恢复他的和尚之身。而林灵素也因小人得志，骄横狂妄，收徒弟两万多人，皆锦衣玉食，出入俨然王侯，人称“道家两府勹竞然与皇帝并坐，与太子争道，最终被人上告，惹恼了赵估，把他斥退回乡，流放至死。

      关于赵估和林灵素的荒唐事，《宣和遗事》中已经敷衍成了小说，有详细的描写。

      然而，以道教行天下的结果并没有给全国带来福扯，当年就有西夏入侵，宋朝兵败。之后的形势急转直下，宋为了破辽，竟然和金国结盟，约好共同攻打辽国。岂知引狼入室，金兵破辽之后，背信弃义，转而南下攻宋，北边的诸郡皆失，情况危急，靖康元年，金兵过了黄河，围了汴 梁，攻打甚急。赵估只得把皇帝之位传给儿子赵恒，就是钦宗，自己当了太上皇，下了罪己诏， 称教主道君太上皇帝，居于龙德宫。

      眼看着金兵就要破城，宋儿次派出去的使者都被羞辱，索要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  两、牛马万头绸缎百万匹，要尊金主为伯父，把在南方的金人全部归还，另割中山、太原、河间三镇之地，送宰相和亲王入质，才可达成和议。宋臣满城搜刮，仅得黄金二十余万两、白银四百余万两，金人不满意，不肯退兵。

      赵估见势不好，只带着蔡攸和内侍数人，维城而下，匆匆逃出东京，狼狈来到南京（今商    丘），又来到亳州，去上清宫敬香，还要南奔到镇江去烧香。朝廷里见丢了太上皇，童贯和高俅   等人率领禁军，急急追上去，在泗州境内追上了赵估。蔡京也以“扈从“为名带领家人逃到拱州。

      这时汴梁城内民情沸腾，朝野官民纷纷揭露蔡京等人奸权误国，把蔡京、王鞘、童贯、梁师成、李彦朱励等人列为“六贼”，说”六贼异名同罪”，要求把他们处死。钦宗被迫罢免王剒并处 死，赐李彦和梁师成死。蔡京和堂贯在亳州被贬官流放，蔡京在流放的途中被杀死于潭州。他 的儿子蔡攸、蔡倏和奸臣朱劼、童贯也先后被处死。

赵估到了南京，因为离汴梁较近，还是觉得不安全，又再次南下，这次奔逃到了镇江，声称要到金山寺去烧香，把整个中国和汴梁的战事都交付给儿子。赵估从亳州到镇江，是声称到金 山寺烧香。亳州的上清宫是老子的祖庭，要烧香满可以在那里烧，为何要在战火纷飞的时候冒 险南下，到千里外的镇江来烧？后世有人分析，赵估的南逃是怕汴梁失陷，想仿效晋室南渡的 故事，在南方另立一个流亡政府，以图复辟，与儿皇抗衡。蔡京当时还有权在手，已先命秘书监迁移到南京去办公，又命宋涣之为江淮京浙发运使，掌握从江南北运的漕粮的命脉。没想到事  未遂，身先死。

      还有一个心理的原因，是因为赵估年轻时以镇江为封邑，对镇江有了印象，后来又由于刘 混康的原因对镇江加深了印象，所以他把天下改寺为观的第一所放在了金山寺，又把润州升   格为镇江府。一个人在情急之时，潜意识之中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印象最深的记忆他是在正月   时奔逃到镇江的，一直 到 四月 才被主战的李纲请回东京。《宋史》载：＂靖 康 元 年F 月，诣 亳 州太清宫，遂幸镇江府。四月还京师。”“迎太上皇帝入都门。”

      赵估把他危难之时的最后四个月放在了镇江，不知在这时段里他在镇江哪里安息的，做了些什么，有没有上过茅山。这时刘混康虽然已逝，但为他建的元符万宁宫还是在的。赵估既 是以赴金山烧香为借口，肯定是去拜过已改成玉清神霄宫的金山寺了。赵估的这一段经历，在《宋史》上说是“道君皇帝东巡”“遂幸镇江府”，而不肯说是逃难。既是皇帝的巡幸，那就应该有行宫，有接驾，有起居注记载。

      赵估回汴梁是去送死的，结果金兵破城，赵估和赵恒父子双双被虏，成了亡国之君，最后死在五国城。

      对于赵估这个才子皇帝，《宋史》中有一段盖棺的论定：

      迹徽宗失国之由，非若晋惠之愚、孙皓之暴，亦非有曹、马之篡夺，特恃其私智小慧，用心  一偏，疏斥正士，押近奸谀……自古人君玩物而丧志，纵欲而败度，鲜不亡者，徽宗甚焉，故特著以为戒。

      李煜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大意是：即使我不是因为天命而做了皇帝，就凭我的才学也能考出个皇帝来。这旬话移用到赵估的身上，也同样适用。他最大的悲剧就是不该生在皇帝家，不 该做皇帝，而只应该做一个全能的艺术家，即使凭他那杰出的才能，他也能当上当时的文坛盟  主。

      《宋史》评价赵估这位才子皇帝，非常准确： 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作者为镇江市文联原副主席、镇江市作家协会原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