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洪军  周楚悦  陈可琪

      摘要  清代对徒阳运河的治理主要在上游开挖淤沙疏通，通江口门，修治京口闸座， 拓宽府城河道；在中游浚深河道，砌筑河岸；在下游整治练湖，恢复其济运水柜的功能，改建张官渡闸，提高下游水位，以利漕船运行。徒阳运河治理者注重实效，多措并举，取得良好治理效果。

      关键词 清代；徒阳运河；治理；多措并举

      镇江段大运河是京杭大运河之江南运河的最北一段，因地处丹徒、丹阳两县因此亦称之为徒阳运河。隋唐以后，“凡浙之运船与苏松常之运船总由此河溯流而上，达京口以出江。" [ 1 ]467但此段运河地处宁镇丘陵东部，地势高亢，“其地高于苏松数十丈，水势趋下如骏马下圾",难 于渚蓄。“漕渠自昔凿山开导，阔广有限，岸土壁立，遇雨冲淋，朋堕河底，水浅舟滞，岁岁待沦， 民力苦矣。" [2 ]63  镇江段大运河是南北交通要道，其畅通与否关系漕粮北运的速缓，影响历代王朝的国家安全，战略意义极为重大。但是每年“漕船往返时值冬尽春初，雨水未生，江潮尚涩， 无岁不有阻滞，皆因水尤来 源所致 ，殊形掣肘。" [3 ]193  清代“东南三大政，曰漕，曰盐，曰河。" [4 ]2作为东南三大政之首，漕运成为地方政府的重要政务，为保持运河畅通，清代江苏地方政府多次 对大运河镇江段进行疏通整治。

      一、上游浚治府河

      （一）疏浚通江口门

      徒阳运河在镇江府城与长江交汇，由于江潮的顶托、河岸的坰塌，河口时常淤塞，需要及 时疏浚。每年冬季回空漕船返回江南之际，正是江水低落之时，此时“丹徒口门沙滩业已涸露， 难以通舟”。“溯查嘉庆十四、十九、二十四并道光三、四等年，均因运河浅阻，奏明将回空帮船 截留坝外，先办挑工，俟启   闸后再行进口。"   [  5    ]  354           按照惯例，政府组织夫役挑浚当时还可以迎接江潮的横闸，回空漕船自横闸由江入河，返回苏杭等地。道光十四年十一月，正是漕船南返之 时，徒阳运河浅涩，阻碍漕船前行，江苏巡抚林则徐发现横闸之外濒江两岸显露沙痕，他命令“一面多雇工匠，将横闸口门以外拦沙宽十五丈余尺立时铲凿，使内外水势相通。复于江口另筑软坝取势迎潮”。[5 ] 354   署镇江知府王用保组织夫役疏浚运门。“横闸内外挑捞之后，较址江中 水面高于新挑河底三尺四寸" [6 ]4 1   , 可以浮送回空漕船。至24日，已有28 帮884 艘漕船接续南下。

      （二疹治京口闸墙

      光绪六年七月政府挑浚京门段运河，同时整修京门闸。“京口大闸年久失修损缺颇多，东 岸雁翅又被逆匪拆毁 ,p, 44 ' 正值开挑运河、坝未启放之时，着手维修京口大闸，可以节约打坝、席水的经费。根据勘察，拟定应修的雁翅与闸门交接处均在图纸上用红蓝颜色加以标注。修闸 所用石料，议定拆卸巳经废弃的位于西门外拖板桥以东原京口闸之腰闸的废石以便添用为使闸墙坚固耐久，必须使闸墙与墙里衬石连为一体，方法是每层墙石使用长五尺的顶  头石二块，共需三百四十块，“盖顶头石长则内可骑跨于衬里乱石之上，墙身有所牵掣，自尤外俯内仰之病。,,[ 7 ]45   为使面石里侧与外侧一样齐整 ，必须使用石片垫补，为防止石片压碎，里衬垫片一律易石为铁，“共用铁垫四千一百八十七块”。铁垫是运河工程的贵重构建，安排专人负责铁垫的贮存与使用。

      砌筑墙体过程中，＂墙石砌齐一排即填衬里乱石，里石填平亦即随手灌浆，每丈估用石灰一百二十斤 ,,[ 7 ]45-   46   , 计共需石灰六万二千六百八十八斤。向来灌浆使用糯米、黄土、石灰三料和水浇灌，但糯米煮汁浪费粮食；黄土疏松，干透后收身严重，漏空不实，故计划购买太湖粗砂掺入石灰浆热灌，不仅能够透彻入里，而且也容易凝结。

      （三）拓展城内河道

      光绪六年四月二十一 H 制定疏浚府河计划 ，江口至西门桥一带运河东 岸逼近新城 ，“非特不能开展，且因河既浚深，岸既陡立，新城已发发可危,,[7 ]1-2  。为安全起见 ，必须签钉二层钉桩以确保河岸稳固。西岸将沿河中外民房全部拆除，开挑切岸至大街为止；为保持街道及街道内 民房的安全，必须签钉三层桩钉。将近西门一带，西岸离民房远者则可以从宽开挑。至于浚深， “自应以闸底为准 ” ，在挖出大闸闸底后，将已经挑浚的400 余丈河道，分成40 段，逐段仔细测虽，以闸底深度为准，进行修整，使之规范如式，“以免深浅不平之弊"。[7 ]2  这种边千边调整的工作方法蕴含了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

      京口运河头二段之间一向设有桥船（亦称洋摆渡）码头，专门为轮船查验、人货往来而设，  从前河面狭窄，码头不大。光绪六年挑浚城内运河，拓宽河面，旧码头被拆除，拟定运河东西两面各砌一座码头，为展宽桥船，利于通行，将“踏步两边原拟镶用垂带，中嵌七尺长条石为踏步”的原设计进行修改，“将垂带节去，所有踏步二十四级尽以一丈通长石铺砌，则费不加多而地 自宽展矣"[7 ]49  0

      二、中游修治河道

      （一）定期疏浚河道

      徒阳运河是江浙两省粮船经由要道，“原系凿山而成，水无来源，全借江潮灌注，而潮沙挟沙，易 致停淤。定例于每年回空过竣后 ，择浅挑捞，至六年大 挑一次" [5 ]3 气虽有定例，有时也有例外情况，例如道光六年大挑后，道光十二年例应大挑，但是因该年水势较大，漕船运行 畅通，遂改大挑为小挑。道光十三年水势充足，仍行小挑。道光十四年十一月林则徐在镇江沿途查勘，发现“运河自丹阳之东门桥即已浅滞，至丹徒辛丰镇以上阻浅尤多”。他即令将下 游张官渡闸座先行下板，以资拦蓄。又于徒阳交界迤西择要赶筑草坝数座，层层兜里，测量浅 阻之处，用铁簸箕集夫拉捞。“横闸以下至张官渡各段闸坝互相启闭，层层套蓄，不使底水泄枯＂，经过采取以上紧急措施，恢 复了运河的畅通。[ 5 ] 3 气林则徐重视调查研究，他“先后周历覆勘所有应挑应捞工段，均与该道府估报相符”，才可以照章办理。横闸以上至江口挑浚工程 业已先行筑坝，“一律排车库水，俟底水车干，亦即多集人夫，克期挑办勹此次应挑挖长度达 一万三千二百三十余丈，受地质条件的影响，挑挖难度较大，＂该工多系泛沙河淤，旋挑旋涌；又两岸土山陡立，出土最难" [5 ]375     , 要求必须周密设计、合理安排，才能事半功倍。

      （二）严格工程管理

      道光七年十一月江苏巡抚陶泭负责疏浚徒阳运河，长度一百四十余里，工期只有月余，倘若承办官员不能亲自督工就会萌生弊端。陶泭高度重视管理的重要性：“向来此案工程经理不得其人，诚不免有累于官，而无益于工。" [ 8 ]434   道光十五年正月林则徐督同常镇道李彦章严定章程，署丹徒县知县张宽培、丹阳县知县毕以级分领承办辖境内运河的挑浚工程，再逐段委员严  密查催，认真核实土方尺寸，立定工程期限，按照惯例树立志桩，加封灰印，防止作弊。又责令原估之前署镇江府海州知州王用宝驻工总催。李彦章亦常川往来督办。

      虽然工程难度大，由于组织严密管理细致，截止正月二十八日，全部工程完工，检验河道 的宽度与深度，均与设计指标相符合，疏浚工程质量良好，”所筑两头拦工大坝，即于是日一体启放 ，外江内河之水互相灌注，势极  通畅，随于二十九 H 将派列首帮之长淮头帮重船四十一只由武进水次提至丹徒，陆续價渡出江，衔尾北上，计本年闸坝渡江日期比较上三年俱早半月至二十日不等，其在后各帮现亦以次接续催开。" [6 ]47

      （三）疏治并举系统治理

      徒阳运河的治理是一个系统工程，除了疏浚河道，畅通漕运外，还要对部分河岸进行砌  筑。道光十四年十二月林则徐治理徒阳运河时，“丹徒县境内自江口坝内起至界牌止四段，共 长六于九百二十五丈，俱属淤浅，应行估挑；又各段内阳滩，共长一千一百二十丈，应于挑工 之外一律估切（砌）；又江口坝外并越河下至倒缺桥等七处，共长五百四十丈，应估附捞；又运河西闸下利涉桥支河一道，计长一百五十丈，应一并开挑，以上挑捞、切（砌）滩及筑坝、修换闸板绳索，共估需银二万二千七百八两四二分九厘。又丹阳县境内定山湾起至青阳铺上止三   段，共长三千二百丈，应行开挑；又各段内阳滩共长三千二百丈，应行开挑；又各段内阳滩共长二百二十丈，应行估切（砌）；又备用涵起至吕城荼庵等二十六处，共长一千三十丈，应行婿捞，计挑捞切（砌）滩、筑坝、夫工等银八千三百三十三两五钱七分九厘。统计徒、阳两县各工共估银三万一千四十二两八厘。" [5 ]375

      三、下游整治湖闸

      （一）治理练湖济运保漕

      练湖位于丹阳县城西运 河之西，地势高于运河，故“ 唐宋元明皆治之以济运”。[3 ] 206   清代康熙年间，练湖已经”但能灌田不复能济运" [8 ]4 气乾隆年间”下 湖茫茫水 接天，上 湖青青己作 田" [ 9 ]443    , 说明清朝中期练湖的上湖已经全部被开垦成农田了。由于管理不善，“下湖渐苦淤垫" [ 10]424     。 但江浙两省二百数十万石漕粮全凭徒 阳运河一线之水浮运 ，“济运之策，莫如修练湖" [ 11] 气道光九年两江总督蒋攸钻奏请修复下练湖黄金闸以备蓄泄，建议将黄泥闸移建原址以南五里之张官渡[3 ]2 气同年三— 五月修复黄金闸，四—六月移建黄泥闸 ，六月十九 H 将坝工拆除，通水过船。据镇江府禀报：＂练湖闸座既经修复，务收济运通漕之益。上年放水灌注虽著有成效，但船数无多，放水亦只一次。若欲源源挹注，必须先筹涨蓄之方。,p,         202              道 光十二至十四年，林则徐与陶谢在实地调查研究基础上取得共识，饬令常镇道李彦章在练湖顶冲之处黄金坝及东岗，先筑两重蓄水坝，培护垀埂二千八百余丈，“使山 水皆得入湖，不令散漫" [3 ]2 气为防止湖堤被大水冲决，在东岸湖堤建减水石坝两座以泄异涨洪水。黄金闸是练湖济运的关键设   施，江苏布政使梁章钜为之制定了严格的管理制度，”于闸门石柱之上镌刻尺寸，并置备双层闸板以为节宣之度。”“如有村民盗放偷启者，责成闸夫禀首，照盗决湖堤罪办理。闸夫得贿疏纵者 ，亦从重治罪。"[ 3 ] 202-   203

      （二）改建张官渡闸

      道光九年，将黄泥闸移建张官渡，“原以引截练湖，使资擎托勹由于运河流势变迁，河形逐渐弯曲变形，“每遇 夏秋 盛涨，疏 泄不  及 ，金门 难免  逼 流，即恐 有 碍舟  行 ”。[3 ] 207     作 为 漕 船 经过 要津，必须妥筹善策。经勘查，决定改建张官渡闸，新闸由原来的一闸改建为两闸，中添一道矶   心。为优化设计与施工，丹阳县毕署令、吕城司巡检钟岳”会同各工员等并各匠工头，悉心堪议" [3 ]225  '   李彦章 常驻料 场 ，亲自验收物料，严 把质晕  关，教谕 李 振 刚负责将物料登记薄账、各编字号，署把总徐廷贵典守巡查、支发正杂料物。工程自道光十五年七月十八日开工圈坝，先办 越闸起，至十六年春正闸建成，其间签钉木桩、穷筑基础、精用料石、灰桩填筑，“竞使桩灰相抟，坚实如铸。灰浆皆用糯米熬汁，灌注胶黏。在事夫匠及附近耆老士民见之，皆以为做法认 真，诧为从来所未有。”改建后的张官渡闸“全河正溜归入正闸，旁溜归入越闸，形势两顺，左右皆宜 ，而正溜不致冲激矶 心，工程 更能 经久”。[ 3 ]227

      结语

      清代徒阳运河的治理者注重调查研究，认真求实的态度应予肯定。如江苏巡抚陶溃，历年     疏浚运河，“必亲自粒临，往 来徒阳间，筹 度 者 数 矣 "   [    Il   l   气   京 口段猪婆滩上有活沙下积淤泥，历次疏浚，边浚边淤，终尤所成，传说因有猪龙作祟。江苏巡抚林不信浮言，“我谓此语悉妄耳，试穷其源庸何伤？……果然深入得底里，蛟宫 一 扫 皆明  堂 "  [ 11]4  气 林 则 徐 大 挑徒阳运河，制定《疏浚徒阳运河章程二十一条》，任人唯贤，严格管理。丹徒知县“遵于小汛期内带同河兵弓笸人等亲诣河干，自江口起至徒阳交界止逐段悉心测探" [6 ] 77,  查明丹徒县境内需要开挑、切滩的长度、更换闸板与绳索的数最、估计需要款项数额等，做到事必亲躬，实事求是。

      清代治理徒阳运河坚持对运河上游、中游、下游存在的问题进行全面、有针对性的治理， 但是治理理论、治理技术、施工工具并未有新的突破，这是中国封建社会走向没落在运河治理 上的重要表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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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洪军为江苏科技大学副教授，周楚悦为江苏科技大学研究生，陈可琪为江苏科技大学研究生）